胭脂如雪兰若冰

文：龙影   编辑：唐佳

第二章：永失至亲心泣血  孑然一身往他乡

   家虽不远，但这次归程显得是那么漫长，沿途的每一处过往都不是风景，而是回忆画面搅碎成的内心煎熬。尽管李枫心里有所准备，脑海里也不断浮现出那些他不想接受的画面，但见到父亲躺在医院的样子时，李枫的双腿犹如灌铅一般，好久才从病房门口慢慢走到了父亲身边。

   奶奶坐在病床边，什么也没有说，皱纹和岁月一起刻画了她苍老的面容，浑浊的双眼看不出一丝色彩，悲伤从深邃的沉默中缓慢扩散，晕染得李枫的喉头像吞了一枚钢球，咽不下也吐不出。

   李枫静静地握起父亲的手，传来的一阵寒意瞬间就透进了骨子里，然后扩散到全身每个毛孔，差一点就冻结住李枫滴落在父亲手背上的泪滴。然而第一滴落下后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，止不住的疯狂的滑落下来。

   “爸.....”李枫哽咽着，“我来了......”

   父亲没有任何反映，只有床头心跳仪的抛物线在默默消耗着最后的时刻。李枫突然感到手中一紧，“嘀.............”李枫抬起头来，看到心跳仪成了一条无限延长的直线，然后所有的眼泪好像一下子都想在那一瞬间挤出眼眶，让李枫的双眼变得无比模糊。

   李枫轻轻地放开了父亲的手，默默地走出病房来到医院楼顶的天台上。放眼望去，高楼林立，车水马龙，熙熙攘攘。李枫只觉得心头在滴血，而且所有负面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。他责怪自己没能更多地为父亲分担生活的压力，也责怪父亲为什么要不知疲倦地去工作而遭遇车祸，甚至连老天他都恶狠狠地诅咒起来，恨它夺走了自己至亲的人。巨大的悲伤让李枫颤抖着，窒息着，眼前的景象虚无旋转起来。天色渐入黄昏，晚霞映出了惨淡的色彩，李枫双手握住天台边上的栏杆，一心想融化在这虚无的天地之间。

   话剧已经散场，萧若兰在学校剧院门口等到日落西山，看到走出来的同学们，心里除了焦急，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怅然若失。因为她执着的相信李枫会出现在她的视线里，所以就傻傻地等，一直没有打个电话去问问情况。而这时，她仿佛感应到什么一样，急忙拿出了手机。

   电话响起，李枫在天台上疯狂的悲伤漩涡里被拉回了现实，看到萧若兰的来电，李枫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。

   “若兰.....”李枫喊了一声，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。

   萧若兰本来带着一丝怒意和责备，但一听到李枫沙哑的一声轻唤，心就像被撞了一下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。“阿枫，你怎么了啊？我等了你一下午。”

   “若兰，今天家里发生了一些事，来不及和你说，我回到家了。”

   “没关系的，没关系的”从李枫的语气中，萧若兰仿佛预料到什么，急忙道，“不管发生什么事，你都要好好的，你还有我.....”

   人在脆弱的时候更容易感动，也更容易悲观，听到萧若兰的话，李枫的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：“若兰，在遇到你之前，我没想过自己会爱上谁，遇到你之后，我没有想过还会再爱上谁。但是我配不上你的好，我也给不了你承诺和未来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，会有更好地人来替我守护你。”说完，李枫挂掉了电话。他害怕再看到萧若兰的来电会忍不住接听，一咬牙，把萧若兰拉入了电话黑名单。

   “喂..喂...阿枫....”萧若兰再拨电话，语音提示不能接通。萧若兰拨了十几次后终于放弃，孤单地向宿舍走去，心里期盼着能再一次见到李枫，却不知这一别，再见已是它年偶遇，时过境迁。

   李枫和奶奶处理完父亲的后事，生活无依无靠，一时茫然无措。街道办工作人员了解到李枫的情况，上门来看望了一次，说了些无力而常见的安慰话语，并建议把奶奶送到敬老院。李枫接受了这个建议，并不是他忍心离开唯一的亲人，而是他打算远走他乡，一是离开这伤心之地，二是打工赚钱养活奶奶。

   搬去敬老院的那天天气晴好，李枫和敬老院的工作人员把奶奶安顿好以后，拉着奶奶的手说：“奶奶，我要回去上学了，您一定要保重身体。”

   奶奶老泪纵横：“枫儿，你不要太悲伤了，奶奶心疼啊。这里吃得好，住得好，奶奶有退休金，不用担心奶奶，你好好读书，你父亲在天上也会保佑你的。”

   李枫别过头去，悄悄擦拭了眼泪：“奶奶，我会常来看你的。”

   李枫把父亲的抚恤金全部留给了敬老院的管理人员，自己留了2000块回到了学校，学校已经放了寒假。李枫独自去办理了休学手续。在经过熟悉校园的时候，李枫除了留恋，心里充斥着矛盾，眼神总在找寻着一个身影，但始终没有不期而遇。

   而此时，萧若兰正在火车站，准备赶往李枫老家成都。

   李枫从售票机上取走了火车票，目的地是峨眉山，那是萧若兰一直想去的地方。如今，李枫只能独自前往，他不想萧若兰被孑然一身的自己而耽误。

   一回头，李枫瞧见了候车大厅里的麦当劳快餐店，李枫走过去要了一个蓝莓圣代冰淇淋，那是和萧若兰最喜欢的冰淇淋，记得第一次约会时，萧若兰勺起冰淇淋要喂李枫，李枫不好意思一躲闪，冰淇淋溅到两人的脸上，然后他们一起笑了起来。笑完后，萧若兰用纸巾轻轻地擦掉李枫鼻子上的冰淇淋，火热的目光把李枫看得一脸通红。

   “再来一个蓝莓圣代！......”服务员拉长的声音把李枫从回忆拉到现实，心想，前面的人也喜欢这甜蜜的蓝莓圣代啊。

   “经由成都开往峨眉的K258次列车，现在开始检票了.......”两个冰淇淋几分钟前还融在一起，几分钟后却成了两颗心的距离。而茫茫人海中，心的距离就差那一刹那的回眸，但就算回眸，也许看到的还是茫茫人海.......（待续....）